武汉大学气候变化与能源经济研究中心主任齐绍洲——

减少碳排放需要全民行动（自然之子·助力实现双碳目标②）

专家档案

齐绍洲，1965年生，武汉大学经济管理学院世界经济系教授，现任武汉大学气候变化与能源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碳排放权交易湖北省协同创新中心主任。

他长期从事气候变化与能源经济理论与政策研究，是湖北省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首席专家。围绕气候变化与碳市场建设，他主持了20多个课题，主编的《低碳经济转型下的中国碳排放权交易体系》一书，获得教育部第八届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著作一等奖。

每到周末，齐绍洲都会抽出半天时间，端坐在电脑前与学生一同研读气候变化与能源经济相关文章。“我要求研究生每周精读、分享和讨论两篇学术前沿文章，这样就可以确保每一位研究生毕业时至少研读20篇高质量文献。”齐绍洲说，这给他们做碳交易市场研究带来了很多启发。

十几年前，齐绍洲开始研究气候变化与能源经济学。他从零起步，在武汉大学成立了气候变化与能源经济研究中心，并帮助湖北碳市场设计了系统有效的政策方案，推动湖北碳市场试点取得成功。

“互相协作、埋头苦干，才能取得少许成就”

“我是半路出家。”提起自己的研究领域，齐绍洲开门见山。

自1993年进入武汉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攻读经济学硕士学位后，他一直从事金融、债券、银行市场等研究。“读博士之后，我主要研究欧盟金融市场一体化，这些研究看起来与碳交易市场没有直接联系，但为我后来做相关研究打下了深厚的基础。”齐绍洲说，留学期间，他开始关注国外率先启动的碳交易市场。

2003年，齐绍洲从国外留学归来，他的博士生导师周茂荣教授正关注世界气候变化与能源使用效率这个研究方向，建议他从事气候变化与能源经济学的研究。“当时这个研究领域很冷门，没有太多经验可以借鉴，可是我相信周教授有长远的眼光。”齐绍洲没有太多犹豫，投入了这个学科的研究。

刚回国的齐绍洲只是一名青年讲师，他没有科研经费，也没有专业团队可以咨询。“我们只有用‘甘坐冷板凳’的精神做研究。”齐绍洲说，他和学生常常利用寒暑假时间了解国内外的相关研究，并前往多地调研、查找相关数据。

随着研究深入，齐绍洲对自己的研究领域越发感兴趣。“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能源使用效率是否在提高？”“我国西部和东部省份之间的能源强度差异与单位劳动力创造GDP差异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面对诸多疑问，齐绍洲带着学生潜心研究，慢慢寻找答案。

2007年7月，齐绍洲的研究成果在权威学术期刊《经济研究》上发表，随后几年，他的研究成果越来越多，研究领域也逐渐得到业界关注。2010年，他连续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科技部“973计划”应对气候变化专项项目课题等资助。

谈到这些成果，齐绍洲总是归功于自己的团队。“碳交易作为一个系统工程，涉及领域太多，我们每个人的精力和能力都有限，只有靠一个有共同兴趣的团队互相协作、埋头苦干，才能取得少许成就。”他说。

“把资源引导到绿色低碳行业去”

2011年，湖北省启动碳排放权交易地方试点。如何设计和建设试点碳市场？湖北省相关主管部门急于寻求专家支持。

一个偶然的机会，湖北省发改委气候处有关负责人发现他当时正在研究的项目“低碳经济转型下中国碳排放权交易体系研究”与湖北试点碳市场建设高度契合，于是邀请他担任湖北省碳市场的首席专家和湖北省碳交易专家委员会主任，主持湖北省试点碳市场制度研究和政策方案设计。“我很荣幸，能贡献自己的力量。”齐绍洲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参与湖北碳交易试点方案制定过程中，齐绍洲对《湖北省碳排放权管理和交易暂行办法》（以下简称《办法》）的制定印象最深。从2012年到2013年，他几乎把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办法》制定中。从写出第一稿开始，他和其他专家就反复征求了湖北各级政府、企业和市场主体的意见，经过28次修改，《办法》才向社会公布。“碳排放权管理和交易办法是制定碳交易其他相关政策的基础，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失误。”齐绍洲说。

碳排放配额的最终目的，是让企业主动节能减排，这需要兼顾公平和效率。“企业获得碳排放的配额太多，对节能减排意义不大；获得的配额太少，又没有太大动力去参与碳排放。”齐绍洲说。

为了解决这个矛盾，齐绍洲和专家团队多次调研后提出：企业每年的碳排放配额总量保持不变，但是每个企业后期的配额量可根据需要灵活调整。

“碳交易市场只是一种政策工具，用好这个工具，就可以把资源引导到绿色低碳行业去。”齐绍洲调研后发现，碳交易试点的设立给一些企业提供了节能减排的经济动力，“那些节能减排做得好的企业，可以将自己每年剩余的碳排放权进行交易，获得收益后再用来提高企业的能源使用效率，优化能源结构，最终实现绿色低碳转型，实现良性循环。”

在齐绍洲看来，碳交易市场建设初期，一方面要培养企业节能减排的能力和意识；另一方面，也要通过“奖优汰劣”，用碳价格和碳市场倒逼企业转型。

“积极讲好中国碳市场故事”

做好碳交易市场试点方案不仅要了解经济学理论，还需要了解环境法、能源动力学等。将这些学科综合起来为碳交易市场服务并非易事。“我们要求团队对所有碳交易领域的专业人才开放，不仅要接受各学科知识，也要接受国内外的先进经验和优秀人才。”齐绍洲介绍。目前，在齐绍洲的团队里，有国际贸易和投资、气候变化与经济增长、能源经济学等各领域专家，他们立足于绿色低碳经济发展，将自己的专业领域与碳交易市场结合起来，共同为碳达峰、碳中和服务。

“减少碳排放不是某个行业或者某个机构的事情，需要全民行动。”齐绍洲说。

2014年，齐绍洲在武汉大学成立了气候变化与能源经济研究中心，共招募了8名学者，专门研究碳排放的相关政策和理论。湖北碳交易市场成熟后，齐绍洲还经常前往全国各地传授碳市场的建设经验。“全国碳市场不能千篇一律，每个省份要根据本地企业发展情况和政府监管能力设计合适的碳市场方案。”齐绍洲说，成熟的碳市场并非一蹴而就，需要不断探索和创新，将更多行业纳入进来，这样才能形成协同效应。

去年，由齐绍洲主编的《低碳经济转型下的中国碳排放权交易体系》获得教育部第八届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著作一等奖，该书还被出版社翻译成英文传播到了多个国家。齐绍洲说：“我们也要积极讲好中国碳市场故事，让国外更多了解我们国家节能减排的效果。”

《 人民日报 》（ 2021年08月31日 15 版）